发现周芊不爱我了。是因为一件小事。我做饭切到了手。她正在打游戏。看到后,
非常平静地朝我抬了抬下巴。创口贴在医药箱里。我处理完。她起身进了厨房。
一直到睡觉前,都没问我一句疼不疼。1吃饭,周芊还挂着耳机。近两个月,
我们交流越来越少。她三两口吃完进了卧室,我攥着筷子,手更疼了。新买的刀太过锋利,
拇指肉险些切掉一块。其实是需要用纱布包扎的。看到周芊不耐烦地进了厨房,
我咽回了让她帮忙的话。我不明白。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。2我推门时。
周芊很快地放下手里的书背对着我躺下。我站了很久。Ź她一动不动。我洗漱完上床,
她身体僵了一下。手刚摸到她的肩,她躲开了。累。声音里满满的疲惫。她升了总监,
自己带了项目,早出晚归,唯一的放松就是游戏。可以前,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,
她都爱粘着我。人是最直白的。可周芊,对我没感觉了。说不清楚这一刻是什么心情。
我直挺挺地躺着,心里忍不住叹息。周芊,这周末我们去看个电影吧?
我们很久没一起出去了。她呼吸平稳。可我知道她没睡着。周芊。听着我的鼻音,
她往被子里缩了缩。含糊应了声:嗯。3周芊没回家。我给她发信息她没回,
电话总是忙音。在电影院等了半个小时。隔着一条街,我看到了她的车。就停在路边,
几个绿灯过去,依旧没动。红灯长达九十秒。我挤在人群里,想过去找她。
却在刚亮起绿灯时,看到她往反方向开走了。手机收到了信息。临时出差,下次看吧。
犹豫的那几分钟。是她在找借口。4我拦了车跟了上去。她停在了一个离家不远的酒店。
深冬,我却冷汗连连。我很难不怀疑是她出轨了。她好像真的很疲惫。戴着口罩,眉眼垂着。
没发现身后有个人。我等了十分钟,还是敲了她的门。周芊拉开,眼里闪过意外。
紧接着侧过身子,让我进去。房间很小。她买的应该是最便宜的那种。要是和别人来开房,
不会订这样的。周芊没出轨。她只是为了躲我。什么意思?我靠在墙边,她倚在门上。
良久,叹了口气将我抱住。宋晨,让我想想。我确信了,周芊想分手。
5这是我和周芊在一起的第五年。热恋期,平静期,倦怠期。所有情侣必经的几个阶段,
我们都经历了。三个月前,她出差回来,分离两周,她黏糊得不行,我们在床上待了三天。
她说想结婚,想要孩子。仅仅一个月的时间,她就变了。Ȥ你喜欢上别人了?
周芊眼露嘲讽:你看,你总是这样,什么都是我的错。那难道是我的错?
我体谅她工作辛苦,主动包揽了所有的家务。可吼完我又反应过来。从前一直是周芊在做。
我是室内设计师,靠灵感吃饭,总是难免情绪失控。有时候我会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。
画不出满意的东西,那股烦躁困在心头,总会朝周芊发脾气。她爱乱扔衣服。
闲下来只会打游戏。一吵架她就爱喝酒。她的那些小毛病总能让我火气上来。
我和周芊陷入沉默。她坐在床边,双手撑在膝盖上,望着地板。
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?我蹲在她身前。她却捂住了脸。宋晨。如果,
如果我想分手……6周芊想和你分手?我轻轻嗯了声。李单蹙起眉,
小声嘟囔着安慰我:她怎么可能要和你分手呢,过阵子就好了的。我们都心知肚明。
周芊从来不拿分手开玩笑。李单和顾清清,从大学吵到现在,分手时时挂在嘴边,
却在一年前领了结婚证。我和周芊,时时都是她迁就我,上一秒刚吵完,
下一秒她就能扬起笑来哄我。现在我想哄她。连原因都找不到。我捧着咖啡杯,
热气氤氲眼眶。周芊妈妈有个心仪的女婿,这两年周芊一直在给她做思想工作。
她妈妈有心脏病,受不得刺激,周芊读大学那四年,都是那小伙在照料。他高中毕业,
是周芊的邻居,俩人一起上过学,若非周芊无意,大概早就修成正果。不是嫌弃他的学历。
周芊说,他很好,只是她不喜欢。她妈妈也并非不喜欢我,只是有个更喜欢的。
他说那个小伙能干顾家,更适合周芊。而不是我这种,脾气骄纵,
还得把更多心思花在我身上。那你们现在?各自冷静一段时间。
李单长叹了口气:周芊到底在想什么呀,你们都五年了,是不是她妈妈又用身体要挟她了?
我摇摇头:不知道。周芊已经不愿意和我说了。她妈妈在很多节日,
用身体不舒服为由逼她回家。去年的春节,我一个人在家,她半夜回来的。
羽绒服上都带着冰碴儿,我知道她为难,可我心里也不舒服。每次总要闹一段时间的别扭。
Z李单拍拍我的肩:可真头疼,宋晨,要是太委屈了,咱们就别勉强。
他叹息一声:顾清清和周芊好,我和你好,放心,兄弟永远站在你这一边。我笑笑。
他电话响了。老公,今晚不回家给你做饭了,周芊约我喝酒。7周芊喝了个烂醉。
顾清清帮我把她扶上车,把车钥匙递给李单:老公,我们车在停车场,你去开一下。
宋晨。她支开李单,叫住我。周芊上个月肺炎住院一周。她连电话都不敢给你打。
我愣在那,听顾清清说。她挺累的。公司有人针对她,她妈妈也逼她。
她想和你提分手很久了,不舍得也不敢,她心里比谁都不好受。
一个人一直将就的感情走不远,你们都五年了,话也轮不着我这个外人来多说。
可该说的,不该说的她都说了。最后冷声来了句:不是大少爷,就不要耍那些脾气。
李单开车过来,按了按喇叭。Z顾清清没动,我扯了下唇:我不会和李单说的。
不插手别人的感情,我想这是最基本的礼貌。顾清清僵在那。
坐在副驾驶的周芊睁了睁眼。送我去酒店。说完,又闭上了眼。
周芊醉成烂泥只会又吐又发疯,控诉我不够爱她,次次都是。眼下她还半清醒着。
我扶着她下车,到家门口,她突然应激似的。一巴掌拍在我手背上。啪的一声,她眨了眨眼,
攥住我手腕一脸焦急。疼不疼?楼道的应急灯在我的沉默中灭了。黑暗里,
我咽下喉咙的艰涩。小声问:周芊,和我在一起,你很累吗?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?
我什么脾气你是最清楚的,外人都说是你将就我,
可每次吵架我说各自先消化消化的时候你有听吗?感情最忌讳欺瞒,
曾经哪里受了点小伤都要告诉我让我心疼的人,现在连住院都不愿意告诉我。
我很清楚地知道这段感情我抓不住了。依旧不死心地又问:我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?
还是我做了什么事,让你难过了?周芊哽咽了声。可她转过身,拖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。
周芊。我背对着她开门,进去前,我遂了她的意。分开吧。
8房子是我和周芊一起租的。她趁着我上班,回家收拾了她的东西。钥匙留在了玄关处。
上面还扣着我们去爬山时买的珠子,上面是我的名字。我握在手里。手背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Ž我头一次知道周芊那么决绝,删掉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。李单说,
她不让他们在她面前提我的名字。就好像,我这个人,从来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。
Ž李单问她为什么要分开,明明她每一年的愿望都是和我结婚。周芊哭了,缓过劲儿后,
说都过去了。我也没了她的消息。她不见李单了。和顾清清,偶尔约着喝喝酒。这段感情,
走到最后,倒显得我才是对不起周芊的那个人。接到她妈妈电话那天。
我正因为画图熬了两个大夜,好不容易才睡下。她扬着声说:宋晨,我住院了,
你怎么没来看我?我清醒过来。嗓音发哑:阿姨,我和周芊已经分手了。我知道啊,
分手了你就不来看我了,你们好歹五年的感情,你就这么狠心的?说来说去。
都是我的不是。没等我回应,她说了地址,不由分说挂了电话。我买了水果,
又包了个五千的红包。五千,大概是这三年她给过我的钱。对于周芊的妈妈,我想,
这钱还是还给她好。这样她再给我打电话,总不至于说我还给你包过红包,你是不是嫌钱少,
对我有意见。周芊没在。忙来忙去的,是她心仪的女婿,叫顾程胜。长得是没你好看,
但是能干。周母满意地接过他手里洗好的葡萄。顾程胜微微一笑,我看他时,
他躲着我的眼神。愣神间,周母得意的朝着他下身望一眼,拿出一张孕检报告单。
这里也争气。那上面,赫然是周芊的名字。第2章9我像是被刺到一样。猛地起身,
凳子倒在地上,砰的一声砸得我心里疼。多久了?走到门口,我又折返。顾程胜看着我,
声音小得像在呢喃:两个月了。两个月……可我和周芊已经**个月没有同房了。
事已至此。我还能有什么不明白。周母悠悠地说:你也别怪我,周芊是和你分了手,
可心还在你身上,我知道你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。你也别怪周芊,她是被我逼的。
两个月前。我只能想到那晚,周芊又喝了个烂醉回家,平时应酬聚会我都不会说什么,
可那天她什么理由都没有,只是想喝酒。一回家就吐了一地。我刚赶完图,看到一片狼藉,
窝着火收拾完。转头她就将我给她煮好的面打翻在了沙发上。大晚上的别发疯,滚去睡觉!
我语气不好,周芊怔怔一笑:宋晨,你怎么都不关心我两句啊?我没关心你吗?
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喝这么多酒,你听过吗?她没说话了。吹了很久的风。
我受不了她身上的酒气,把她赶去了客卧。第二天醒来她没在,到下午我气消了些,
给她打电话她说回妈那了。顾清清说她在公司被针对。她没和我说,周芊总是嬉皮笑脸的,
我能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对劲。我忙完工作,开车去接她回了家。那一路她都很沉默。
也就三天没见,周芊憔悴了很多,当时我很自责。所以这两个月,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样子,
周芊在想什么呢?10我朝顾程胜走了一步。他低着头和我道歉:对不起。
周母将他护着:宋晨,这五年周芊对你怎么样你最清楚,可我是个母亲,
没有人比我更爱她。我从小看着程胜长大,他才是最适合周芊的人,你是个好孩子,
是我们周家没福气。我闭了闭眼,将眼泪憋了回去。周母虽然不喜欢我,
可从来没当面对我说过难听的话。我总觉得,我和周芊结婚,只是时间问题。
她捂着胸口说不舒服,可我,连呼吸都快难受死了。谁让你来的?
顾程胜按了床头呼叫键。来的人却是周芊。她紧攥着我手腕,我没忍住:谁让我来的?
你妈让我来的,我买了她最爱吃的水果,包了红包,听她说她女儿怀孕了,还是别人的种!
周母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。周芊咬紧了牙。妈,你想逼死我吗?
你叫宋晨来做什么,你还嫌你做的事不够恶心吗?方才可能还是做戏给我看。
这会儿周母被周芊两句话说得脸色发白,气都喘不匀了。顾程胜来扯她袖子:周芊,
妈身体不好,你才把她气进了医院,少说两句吧。叫谁妈呢?周芊甩开她。
这孩子你们非要,行,但别想捆住我!生了我不管,我也不会嫁给你。
你要喜欢叫她妈,就把户口迁到我周家来,你俩母子情深,才配做一家人!
我被周芊拉着出了病房。医护人员在身后叫她。她也没回头。11一路走到医院门口。
她哑着声音说:回去吧。我看着她没说话。她倏地红了眼:宋晨,我求你,回去好吗?
别再见她了。如果那个孩子,你打掉了。这件事,你会瞒着我吗?
周芊久久地沉默。呼吸都像刀子绞着肉,我几度张嘴,还是失了声:周芊,我真恨你啊。
我能怎么办?她听到了,崩溃地抹了把眼泪。你可以怪我,我妈可以怪我,
我能去怪谁?她给我下药,把我绑了起来,我毫无尊严。宋晨,我比谁都痛苦,
比谁都恨自己。我甚至恨你,如果那晚你对我说两句好话,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件事了?
我能怎么办啊,宋晨你告诉我,她是我妈,她为什么是我妈呀?周芊眼泪止不住。
撑着石墩干呕。看到愣在不远处的李单和顾清清,我竟然笑了笑。她妈妈当真是想给我一出,
我永远都忘不了的戏。周芊仅愣了两三秒。扶着石墩笑了起来。顾清清去拉她时,
她没伸手:顾清清,我真羡慕你。我想和宋晨结婚,我想和他有个家。
可我这辈子就断在这了。周芊毫无形象地一把鼻涕一把泪。李单握了握我冰凉的手,
问顾清清:这件事你知不知道?顾清清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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